行き止まり

 

【银土】宿命論(16-18)

时隔已久的更新

嗯良心发现吧算是。

————

  16.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小城换了一任市长,院子里栽下的三角梅进入花期,两个每天打打闹闹的孩子也像野草般猛地拔高,他们已经不是一年级的小屁孩,而是三年级的小屁孩了。

  不久前高杉家里新给他买了辆小山地车,车不高,通身刷着深紫色的亮漆,小孩子不懂看价位,只觉得很酷。

  于是高杉晋助也再没让他爸来接送,每天早上蹬着他的座驾“唰”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然后放学时“咻”地一溜烟窜个没影。

  银时在又一次好端端地走在路边时被耳边一掠而过的紫色身影吓到后,毅然做出了决定。

  他神色穆然地回到家,郑重地朝他爸道:“老头子!我要学骑车!立刻!马上!”

  他爸甩手赏了他个爆栗:“叫谁老头子呢?”

  “父亲大人!我要学骑车!”

  “行,正好你也快过生日了,今年就送你辆自行车。孩她妈,你说呢?”

  “没问题,男孩子嘛,是该学学的。”掌管着财务大权的坂田妈妈愉快地松了口。

  “耶——!”

  于是第二天,小家伙带着满心的喜悦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辆车。

  一辆白漆蓝纹,带后座和车铃的儿童折叠车。

  虽然看起来没有高杉的那么帅……但好歹是辆崭崭新的车啊!银时这么想着,满怀激动地跨上车——

  然后发现以他的身高并不能跨上去。

  坂田爸爸笑着帮他调低了座椅,然后抱着他稳稳坐上去,教他怎样把住龙头,怎样踩踏板。

  但也许全天下的爸爸们都缺少一点耐心。

  “好了,你试着开始蹬踏板吧,爸爸在后面扶着你。”

  “嗯!”银时一脸严肃,抿着唇死死盯着眼前的路,确认了一下老爸有力的双手扶着后座,这才下定决心,踩在踏板上的右脚犹犹豫豫地往下一使劲。

  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银时有些颤抖的左脚离地、踩上踏板。然后他突然慌了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于是连车带人直直地往一边歪去。

  好在坂田爸爸及时扶住,这让银时安心不少。

  “已经很不错了,再试试,两只脚不停地交替着蹬踏板就好,就像走路那样。”

  在经历了几次摔倒和十几次险些摔倒后,银时终于能像模像样地骑上一小段了。现在他沿着家门口的一段下坡路,打算给今天的练习来一个收尾。

  坂田爸爸依然在后面扶着,并且给了儿子一个「有我在你放心」的笑容。

  他想了想,觉得自家儿子差不多可以脱离保护自己骑车了。

  练了小半天,到现在踩下踏板时,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紧张,带着丝丝凉意的晚风托着他,在薄暮中冲下小坡。

  “嗯,很不错了。”“放轻松,不要绷紧。”坂田爸爸的声音一直在后面鼓励着。

  坡底是个十字路口,不时会有车辆来往,银时看着眼前不远处急驰而过的车,心底发了怵,这么一紧张,动作也就僵硬起来,龙头胡乱地左右摇摆着,前进的轮胎正好碾过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似乎随时都可能把他摔下去。

  眼看着就要撞进车流里,银时脑子一片空白,大叫道:“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啊啊啊刹车!刹车怎么办啊啊——!”

  他仓促之下回头,只见坂田爸爸安然地坐在后座上。

  银时空白的脑海里弹出一大堆问号,然后是感叹号,紧接着,是一个大红的「嘭!」。

  关键时刻,他一拧龙头,斜斜地撞进路边的大垃圾桶,头上顶着片瓜皮,压在身下的右臂也是火辣辣地疼。

  他满脸委屈地扭头一看,他爹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脸上挂了彩,还没心没肺地冲他笑:“哈哈哈哈你小子怎么连刹车都不会啊……”

  这还是亲爹吗???

  ——

  只是出来扔个垃圾正好目睹全程的土方十四郎同学表示,智商这玩意它真靠遗传。

  ——

  两个小时之后,坂田爸爸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右臂疼得不行,就去医院照了片,诊断为骨裂。于是银时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心情舒畅地围观自家老爸被老妈教训得无地自容。

  “哪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孩子学个骑车你还不好好扶着?万一银时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

  “我这不是想让他早点学会……”

  “我呸!你就是偷懒!别扯借口!”

  “这不也没出什么大事嘛,这小子刚才还冲我做鬼脸呢。”

  两个大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银时身上,他撇了撇嘴,对着一脸怒容的坂田妈妈挤出两滴泪:“妈妈,我疼……”

  然后坂田爸爸毫无悬念地被老婆训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是因为银时说饿了才暂时中止。

  最后,银时带着右手的夹板和石膏回了家,而它们还要陪伴他至少一个月。

  这也就意味着,他暂时没法顺利地用右手握笔、拿筷子,洗个澡也需要人帮忙。

  他倒也没有多郁闷。

  至少,这两个礼拜他都有借口不去学校了。

  17.

  今天的坂田银时也照样百无聊赖地躺在他宛如公主一般被各种草莓图案簇拥的床上。

  他受伤后在家修养了一个礼拜,虽然不能出去玩,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只要抱着受伤的手臂哼唧两声就能让妈妈殷勤地给他张罗好吃的,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很。

  外面天暗了,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啪嗒”

  房门开了,穿着整齐制服的黑发男孩顶着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走了进来。

  “嘿,哥们,好久不见!”银时热情地挥了挥完好的左手,能有人带他脱离无聊的苦海实在是太好了。

  回应他的是一摞当头砸下的书。

  “谁跟你哥们。”

  “喂喂喂我是伤员啊!你小心点!——这些是什么啊?数学书?练习册?”

  土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床边,信手拿起一本书:“松阳老师说了,你虽然在家休息,学习是不能落下的,所以——我得给你补习。”

  他说完,抬眼一看银时依然一脸轻松自在。

  这家伙平时不是最讨厌学习来着?怎么听了要补习的消息还能嬉皮笑脸的?

  “嘿嘿,补习什么的,你给我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嘛,是吧哥们?”

  “哥们你个头!”土方不忿。本以为能看到坂田银时垂头丧气的样子,没想到……哼,我才不会让你如愿。“从今天开始我每晚给你补习一个半小时!不准偷懒,尤!其!是!数!学!”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坂田银时的表情出现了破裂。
  
  银时被半推半拽着终于老老实实坐到书桌前,看着眼前阔别一个星期的教科书发出一声长叹。
  
  “嗯……上个星期学到第五课,今天老师刚讲完第八课,多花点时间还是能补上的。”土方低头认真看着自己书上记得整整齐齐的笔记,琢磨着待会要怎么给银时讲课。
  
  “从第几课开始都无所谓啦,反正阿银从第一课开始就没听~”坂田银时用左手撑着头,缠着绷带的右手僵硬地搭在桌面上,有些滑稽。
  
  “啪”土方手里的圆珠笔毫不留情地敲在银时脑袋上,末端挂着的蛋黄酱形状的装饰物一晃一晃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既然如此那就从第一课开始教起。”
  
  “喂喂要不要这么认真啊……”看着玩伴不知何时突然严肃起来的侧脸,银时小声嘟囔了一句,把剩下的牢骚压回肚子里。
  
  关于授课,才上小学三年级的土方十四郎当然没有任何经验,只是照着书上念,有时还会因为不熟悉的汉字停顿一下,但总的来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好了,这几道题你做一下吧。”土方讲得口干舌燥,把书往银时那边一推,顺手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两大口,然后嫌弃地咂了咂嘴——里面装的是草莓牛奶。
  
  习题册上的题遵循着难易渐进的原则,前几道题很快就能算出来,越往后面越耗费时间。银时虽说对学习没有多少兴趣,姑且也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他来说,难的只是安安分分坐着听老师讲课而已。
  
  “不会做,这道。”仅仅想了三十秒,银时就放弃了对最后一道题的突破,横瞥了一眼土方十四郎。
  
  “哪道?我看看。”终于等到银时向他请教,土方自然乐得解答。第一课的习题他当然早就做过,最后一题他当时也没想出来,不过老师上课时的解答多少还是记得的。
  
  他粗略回想了一下,就在纸上列出了算式,一步一步演算下来,很快得出了答案。
  
  “喏,就这样写。”
  
  银时低头看了看他写的算式,又抬头眨了眨眼:“为什么这样算?”
  
  “什么为什么……反正就是这样啦!这么简单的题,看、看看就会了。”土方低头只顾看着自己的作业,头也不抬地回道。
  
  银时又盯着他看了十来秒,突然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也不会,对吧!”
  
  “谁、谁说我不会了!我这不是做出来了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土方同学?”
  
  满心气恼的土方被他这么一激,想都没想就抬起头。
  
  猛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鬼脸。一双血瞳直直地瞪着,张狂地卷曲着的白色毛发几乎擦到土方的脸上,唯一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是龇着的一排小牙——刚开始换牙,还参差不齐着。
  
  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土方愣了两秒,扬起手把眼前的脑袋拍到一边:“你是傻逼吗!”
  
  “岂可修……”他因为自己竟然被这种小伎俩吓到而感到后悔不已,咬牙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天的补习就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速收拾了自己的书和文具,在银时反应过来之前,几乎是奔出了他的房间,甩下震天动地的关门声。
  
  “咦,十四郎,你不留下来吃个饭吗?”坂田妈妈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不了,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您家儿子是个智障。
  
  土方腹诽着,迅速走出坂田家的院子,决心明天一定要让坂田银时这小子明白认真听课的学生的尊严。
  
  
  18.
  
  小孩子伤口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还不到一个月,医生就拆了银时手上的石膏,并表示他能继续上蹿下跳,不过要小心地上蹿下跳。
  
  医生不知道的是,这孩子就算没受伤,平时也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废柴样儿。
  
  进入盛夏,孩子们也换上了短袖的夏季制服。本来就不好动的坂田银时在这种热的要死的天气里更加懒得挪动半分,几乎一个上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趴在桌上。
  
  “数学课好无聊啊……啊……”他嘟囔着,目光百无聊赖地四处巡视。
  
  向下的视线触及到同桌土方十四郎抽屉里的便当盒。竹质的双层便当盒,普普通通。土方妈妈做菜的花样很多,不过一旦被浇上超出正常人可接受量的蛋黄酱,就不会让人产生任何食欲。
  
  说起来今天妈妈做的便当是蛋包饭啊。银时想着。
  
  视线再往下,就是……一双白白净净的腿。
  
  黑色的校服短裤刚刚盖住半截大腿,白色中筒袜包住脚踝,可能因为刚上过体育课,其中一只袜子沾了一道灰,两条腿稍稍分开,双足规规矩矩地放在地上。因为还是小孩子所以不会有什么腿毛,肌肉线条也柔和流畅。
  
  银时看着看着就出了神,鬼使神差地抽出一只手,悄悄摸了上去。
  
  凉凉的……还很滑。
  
  他单纯觉得摸起来很舒服,压根忘了收回手。
  
  正摸到大腿根处,腿的主人猛地一震,立马在课桌底下踹了银时一脚。
  
  “你干嘛呢!”因为正在上课,土方不好大声说话,便压低声音狠狠瞪了银时一眼。
  
  “又不是女生,摸一下怎么了?”银时一脸正气地回答道。
  
  “很痒啊笨蛋!要不换你试试?!”土方挑眉。
  
  “行啊!”银时大方地把自己的裤筒往上捞了捞。
  
  土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伸出手,然后……
  
  “嘶——你想挠死我呀!”银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白嫩嫩的大腿内侧留下的几道红痕。
  
  “不客气,也就一个礼拜没剪指甲而已。”土方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觉得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坂田,土方,还在上课呢。”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坂田,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两人顿时停了小动作,坂田银时慢悠悠站起来,不得不向土方投去求助的目光。
  
  土方叹了口气,仿佛拿他没办法似的,小声说了句:“选D。”
  
  “老师,这道题选D!”银时信心满满道。
  
  “错了,这道题选C。刚刚才讲过的,你怎么不听课呢?今天回去把这道题抄十遍吧,好好记住了。”老师推了推眼镜,犀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作为警告,就继续讲课。
  
  银时恹恹地坐下来,就瞥见土方偏过头偷笑。
  
  好小子!你给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