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Halves Of A Whole·第十一章
11.
情人节。
大街上除了浪漫的粉红色泡泡以外还有汽油的焦味。
大学城一家甜品店的店长应景地穿了一身白西装配粉衬衫,只有领带照旧松松垮垮。也许是情人节店里的各种巧克力几乎要脱销的缘故,满头翘曲的银卷毛比往日显得精神些。
拐角处走来穿着黑大衣的男子,手下夹着一沓书,黑框眼镜还架在鼻梁上没有收起,轻车熟路地走进甜品店站在坂田店长的面前,叫了声“哥”。
“不是有姑娘约你?”没精打采的红瞳倏忽亮了些,接过对方取下来的宽厚围巾。
“没兴趣,推了。”
“真是无情啊土方君。”银时嘴边浮起一丝笑意,拉过土方的手将他拖到自己的办公室。
“干嘛啊卷毛……”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土方对他的称呼会变得多种多样并且十分不敬。
深蓝色暗花的长方形盒子,绑着金色丝缎的蝴蝶结,不用看也猜得到内容物是如何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与平常时不时能尝到的店内多余的巧克力不同,在二月十四号这天的意义有些暧昧不清。
“义理巧克力?”
银时笑了笑没回答,走到桌前翻了翻台历,没头没脑地冒了句:“明天一起去看看妈吧。”
“啊……好。”
——
土方就读的大学就位于他们最初生活过的城市,银时大学毕业后也搬到这里来开了家甜品店,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凭着一身好手艺也在这片街区有了一席之地。
曾经住过的小公寓现在还在,与大学城隔了半个城,偶尔还是会路过,其实那段记忆早已淡化,最多有些唏嘘罢了。土方裕子的墓倒是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能到近郊的公墓。
银时有一辆小轿车,是考了驾照后姨夫送的,用的时候不多,到现在还是八成新。
也许是比较无聊,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土方突然抬头扫了驾驶座上的人一眼:“你好像一直没有女朋友吧?”
银时用舌头拨了一下嘴里的草莓味棒棒糖,“嗯”了一声。
“你都快三十了。”
“我才二十六好不好!”银时瞪了他一眼,“反正我有喜欢的人。”
“谁啊?”
“你难道不知道?”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银时戏谑地看向他。
“开你的车。”土方侧过头,掏衣袋找出一根烟来点上,白烟遮住了发红的耳根。
车再次停下的时候熄了火,已经到了公墓边,银时提了一盒红豆大福,土方则拎了一袋橘子,并没有多正式,刚好都是母亲生前爱吃的。
一路上两人难得没有拌嘴,熟稔地找到土方裕子的坟头,各自敬了香。要在往常,接下来就是沉默的时间,兄弟俩都不是话多的类型,尤其是扫墓的时候。
然而这回坂田银时一反常态地开口了。
“妈,这么久没见,坟头的草又长长了。”
这是什么鬼开场白……土方抽了抽嘴角。
“前不久老头子打电话来问了我结婚的事,我猜您其实也想知道吧。”
“……十九年前,我向您保证了会照顾好十四,那么,这辈子都会履行诺言。”
银时向右挪了一步,握住身旁人有些冰凉的手,对烟蓝色双眸中的错愕投以微笑,然后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黑发青年红了脸,忘了挣脱,愣愣地跟着他一起鞠躬。
“好了,走吧。”
“……嗯。”
——
与这段关系本身的惊世骇俗比起来,两人在一起的过程可以说非常平淡。
没有你爱我我爱你的爱来爱去,真要说什么里程碑式的进展,可能是某天土方主动握住了银时的手。似乎两个人本就注定了应该一辈子两不分离,等反应过来,已经作为恋人共同走了那么久。
身边的朋友们接受起来也很快,高杉甚至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确定关系了,真慢啊”,让银时隔着电话都想揍他。
至于长辈这方面,虽然麻烦些……总不至于太难。
所以趁着放暑假的功夫,两人去了一趟札幌。
飞机上银时有些紧张,反复地调整着自己的领带,土方哭笑不得,揪着对方的卷毛说“你给我镇静下来”,结果银时更加急切地向空姐借了镜子来整理头发。
好不容易消停了片刻,银时一脸委屈:“好紧张怎么办啊十四……要不你亲阿银一下吧。”
“……”
难以再忍受一旁投射过来充满期待的目光,黑发青年四下瞧了瞧,揪住对方的衣领在颊边靠近耳朵的位置飞快啄了一口,然后迅速转头看窗外。
“诶——小时候比现在坦率多了哦,喜欢就要好好表达知不知道?”
土方有些羞恼地回头,迎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深吻。
“唔……”你看看场合好不好!
只是短暂地探入后便撤出,银时用拇指抹去对方嘴角的银丝,装傻笑了两声,无视身旁人要杀人的目光。
到达札幌的时候还是上午,两人取了行李后搭出租车到了坂田家。
有着少见浅蓝色瞳仁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一头黑发简单绾起,笑得温婉。
她与土方裕子隐隐有三分相似,因此第一次见面银时就在心里接受了她。
“你们回来了,快进屋吧。”
客厅并不整洁,看沙发上的玩具机器人就知道是谁的杰作,女人走进厨房,坐在地上摆弄火车模型的小男孩闻声抬起头来,一脸兴奋:“银时哥哥,十四哥哥,你们终于来了!~快来看昨天爸爸给我买的小火车!”
银时上前揉了揉他的头,黑色天然卷揉起来手感很好。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盒最新的高达模型,小男孩欢呼着接过了。
“你爸呢?”
“哦,在书房。”
银时回头与他的恋人对视了一眼,伸手牵过对方的手,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土方回握。他没有多紧张,因为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够了,别人的眼光与他无关。但他知道身边这个家伙其实很在乎家庭,即使是对于几年前才同他们重新来往的父亲,也希望他能认可两人之间,悖德的关系。
关上书房的门,银时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举起与恋人相扣的右手,土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反射出银光。
“老头子,我打算结婚了,和这家伙。”
坂田健一脸上的表情不可以用吃惊来概括。先是努力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愤怒,接着是惆怅,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沉思,然后渐渐平静下来,叹了口气。
“也好。”
“啊?”两人讶异。
“这样的话,十四郎就可以改姓坂田了吧?”
土方黑线。
“啊,十四郎应该是下面的那个没错吧?”坂田健一见两人反应不太对,又追问了一句。
银时偷笑,土方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既然老头子你没意见的话,这是请柬。”
接过黑白各占一半的请柬,坂田健一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儿子,其实挺配的。
“下个月吗,我们会去的,不过别把你们弟弟掰弯了,坂田家还要传宗接代的。”
“知道了,谢谢爸。”土方真诚地鞠了一躬,也是第一次称呼面前的男人为父亲。
——
当晚。
两人理所应当地住进了同一间卧房,坂田太太虽然有些吃惊,但被丈夫拉住了。
银时围着一条浴巾走回卧房的时候,土方正站在落地镜前扣睡衣的扣子,线条明晰的人鱼线从睡衣下摆露出来,向下延伸向引人遐想的地方。银时上前,若无其事地伸手从腰部向下抚去,停留在臀部。
“需要阿银的服务吗,坂~田~十四郎先生?”
“坂田十四郎是什么鬼,去死啊混蛋!”土方顺手抄起一只枕头拍向旁边烦人的银色脑袋。
被击中的人显然没有就此退缩,恶意地在浑圆处又掐了一把。
“滚开啊你!”土方红着脸拍开那只手,“老子是反对婚前性行为那派的!”
“哦,原来你就这么想跟阿银结婚了啊~”
“我去隔壁房间睡了!”
“别别别!我错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