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き止まり

 

【出轟】无尽原点(上)

迟到两个月的200fo感谢

 @七股的有里先生 的点梗「轮回拯救」

断断续续写了很久写到怀疑人生,拖太久感觉自己像个大屁眼子

我真的废话多,一不小心写太长了所以还是分成两半发好了!虽然下半部分还没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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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谷出久从纷乱的极光中脱身出来的时候,是10月3日的早晨6:30。
  
  像是听见“咚”地一声意识被砸进躯壳的锐响,一度失去活跃的感官又重新有了切实的变化。
  
  视界是一片红色,一边明一边暗,两片薄薄的眼睑阻碍了他的试探。
  
  他试着弹动了一下手指,确认身体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控制,便眨动着眼让视野恢复清明,全然不顾突然被光线刺入而从眼角落下的泪水。
  
  眼前是令人怀念的一块并不算大的天花板,身下是一张阔别已久的单人床,一条薄被卷在腰间,枕头不在身边,大约是落在了床下。
  
  “啊……”
  
  一声饱含唏嘘的叹息从绿谷出久的喉咙里发了出来,然后很快止住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试着说了几句话,为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单薄清亮而震惊了一下。
  
  他,绿谷出久,成功带着26岁的记忆回到了16岁。
  
  “吉村君的个性真是好用啊……”
  
  时光旅行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他回到十年前也自然不是来观光自己的少年时代的。
  
  ——他想救一个……不,两个人。
  
  绿谷出久坐起来,甩开身上的被子,抓起床头的电子闹钟认真地将日期时间来回看了两遍。
  
  就是今天了。
  
  
  洗漱收拾完毕,搭电梯到楼下大厅时,大部分同学已经在吃早餐了。
  
  丽日御茶子瞥见从电梯间走出来的少年,便挥了挥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口型像是在说「给你留的哦」。
  
  空位的另一侧坐着的,是轟焦冻。
  
  “谢谢你,丽日同学。”绿谷去取了一份早餐定食,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朝旁边的人笑了笑:“早上好,轟君。”
  
  “哦,早上好。”
  
  轟放下手里的味噌汤,向绿谷点头致意,然后小幅度地歪了歪头,视线落在绿谷胸前。
  
  “怎、怎么了,轟君?”
  
  即使长到26岁这样几乎堪称为大叔的年纪,即使无数次在生死关头走过,绿谷出久在喜欢的人的注视下还是会产生巨大的动摇。
  
  是的,他暗恋着轟焦冻,只是暗恋。从没有得到过,却失去了整整十年。
  
  “没什么,不要在意。”轟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
  
  “咦,说起来,今天deku君的领带竟然变正常了?”丽日也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天哪,deku君竟然有学会系领带的一天!!!”
  
  “不要取笑我啦丽日同学……”
  
  绿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小心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轟,对方并没有再看向他,这让他有些失落。
  
  轟很快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离席,绿谷出久的思绪也顺势回到今天该做的事情上。
  
  今天,轟焦冻死了。
  
  不是诅咒也不是预言,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实。
  
  高一这年的10月3日,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轟焦冻死在了学校后的一片林子里,据说现场十分惨烈,没有人知道具体的过程。雄英为此闭校半年,舆论的风头过了后才重新召回学生。
  
  对绿谷出久而言,这就是他十年煎熬的起点。
  
  哪怕是在战斗中致死也好,意外致死也好,最让他难以释怀的,就是包括他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对轟焦冻的死因一无所知。
  
  或许有人知道得更详细,可那也仅限于去过现场的警察、老师和轟家的亲属,而和轟焦冻没有超出朋友以上关系的绿谷出久,是没有资格知道一星半点的内幕的。
  
  甚至连亦师亦父的欧尔麦特,也只是摇了摇头说:“安德瓦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些,你也没有必要去调查。做好你该做的。”
  
  结果其他人越是阻止他去了解这件事,他就越偏执地想要插足。相伴而来的,是他对轟焦冻的喜欢和思念越发刻骨铭心,于他而言,轟焦冻就是最好和唯一。
  
  绿谷出久机械地将食物一样样送进嘴里,然后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便飞快地做好出门的准备,向教学楼奔去。
  
  拔腿飞奔的时候心情出乎意料地愉悦。他只要想着,那边的教室里有他喜欢的人,有他十年没有见过的人,而今天他终于能够好好地看着他、跟他说话、甚至有肢体接触,就像刚才一样…他的心脏就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样剧烈地鼓动起来。
  
  踏入教室的后一秒预备铃就在身后响起,他气喘吁吁地走向自己的位置,不着痕迹地瞟向轟焦冻的位置,却不小心撞歪了前排爆豪胜己的桌子。
  
  “啧,废久去死!”
  
  “对、对不起啦咔酱!”
  
  “你那个微笑是怎么回事?!恶心死了啊混蛋!”爆豪斜睨着他,又啧了一声。
  
  “诶、是吗…”绿谷出久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嘴角,坐了下来。在此期间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翻看教科书的轟,暗自为能够见到活生生的轟焦冻感到狂喜。
  
  轟似乎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灼热视线,抬起头来望向这边时,绿谷已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打开书包拿出教科书。
  
  上午的课程都是普通的高中文化课,不过绿谷出久对久违的课堂感到很新鲜,只是看着周围老同学们年轻了十岁的脸就觉得很有趣,而课间跟轟焦冻擦肩而过或是搭上两句话的时候就更让他雀跃不已。
  
  下一节课后就是午休时间,绿谷一边拿出教科书,一边盘算着待会是不是要邀请轟君一起吃饭。
  
  教室门唰的一声被拉开,班主任相泽顶着一张严重睡眠不足的脸出现在门口,喧闹的教室稍微安静了一些。相泽只是指了指轟焦冻,示意他跟自己出来一下,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教室。
  
  轟放下手里的文库本起身出去,直到上课后十分钟才回来。
  
  要说到现在为止有什么重要的线索的话,或许轟君被相泽老师叫出去就是一个转折点。
  
  这么想着的绿谷出久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从教室外走进来的轟焦冻,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在回到座位时被桌脚绊了一下,造成了一点小骚动,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可绿谷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来的古怪。
  
  这一节讲的是古典文法。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绿谷出久看了看时间,匆匆将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和歌抄在笔记本上,就又放任思绪飘向后排的轟焦冻。他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迫切地想窥视轟的一举一动,可他必须得忍着。
  
  还有四分钟……
  
  等到下课铃终于响起时,绿谷出久放下手中的笔,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涔涔的掌心,假意慢吞吞地收拾好了桌上的书本文具,然后在同学们大部分都离开位置后尽量自然地挪到轟身旁。
  
  “轟君,一起去食堂吗?”
  
  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遣目睨了他一眼,视线有一瞬变得温和,转眼又像骗人一般冻得彻底。他张了张嘴,缺乏血色的双唇抿了抿,将组织好的话咽了回去,随即摇了摇头,丢下一句轻描淡写的拒绝:“不了,我有点事。”
  
  “这样吗……那好吧。”
  
  绿谷出久被那道凌厉如刀的目光逼得不自禁退后了半步,随即勉强挤出一个招牌笑容,站在原地目送轟焦冻走出教室。
  
  怎么回事,轟君好像……又回到了刚入学时的样子。 
  
  那时的轟君,满心都是对父亲的憎恶和仇恨,对变强以外的事情一概毫无兴趣……那又是什么,让轟君回到了那时的心境?
  
  绿谷心头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这一天,就是因为轟焦冻在午休结束后仍没有回到教室,老师们去寻找才发现不测的。
  
  他不再多想,立刻离开了教室打算跟上轟看看他打算做什么。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轟的身影,但考虑到事件发生是在学校后那片林子里,那么往那边走应该没错。
  
  如果是轟君被敌人攻击的话,那么加上他的力量一定能拖上一段时间,只要等到雄英的职业英雄们闻声而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就算是再强大的敌人,如果他用上100%甚至更强的力量的话,总会有办法应付的。
  
  这片林子是雄英建校时就有的,夹杂生长着一些高大的针叶树,环境倒是很好,但因为位置偏僻,平时鲜少有人来,绿谷出久也只是在刚入学参观校园时来过一次罢了。
  
  现在是正午,这座城市的阳光向来炽盛,穿过茂密的层层树叶在地面投下细密光斑。还未死尽的夏虫在初秋的光景里不辞其烦地嘶叫着,萎顿的鸣叫此起彼伏。
  
  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绿谷便循着那声音寻了过去。
  
  红白发色的少年背对着他站在一棵水杉前,似乎正在犹豫着什么。
  
  他们中间隔着十来米,轟还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潜息而来的少年。这边绿谷正打算出声叫住对方,“轟”字还没出口就噎在了喉咙。
  
  ——如果这时候突然出现,轟君一定会觉得我跟踪他,会讨厌我的吧。
  
  ——不不不,万一出了什么事就说什么也晚了,还是叫他一起回去比较好。
  
  ——可是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嗯?
  
  轟焦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捆绳索,在那株水桶粗细的树干上缠了一圈,随即围住自己腰间,反手又绕了一圈,似乎打算把自己绑起来。
  
  眼前的景象太过离谱,绿谷出久一时无法做出反应,愣愣地在原地看着轟把自己紧紧缚住。
  
  这种情况的话,除了阻止也没有别的选项了吧?
  
  在大脑下达指令的同时身体已经动了起来,他三两步跨出,向轟的正面走去。
  
  “轟君…呃!”
  
  注意到有人靠近的轟警觉地放出一道冰柱,晶莹的棱刺从脚底蔓延到绿谷出久面前,阻住了对方的步伐。
  
  “别过来!——绿谷?”
  
  宝石般的异色瞳投来讶异的目光,抬起的右手已是临战态势,大概只要绿谷出久再向前一步他便会放出冰墙。
  
  “对不起轟君,我擅自跟过来了——看来这么做是有必要的。你、你冷静一点?……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如、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跟我说!”
  
  轟焦冻定定地看着绿谷出久,有些抗拒地皱起眉,随即缓缓舒展,叹了一口气。
  
  “这不关你的事……但即使我这么说你也不会放下我不管吧。那么,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绿谷出久是少数几个知道他复杂经历的人之一,建立在这份微妙的理解上的话,或许不失为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最后的最后,站在旁边的是绿谷出久,或许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
  
  虽然这样的后果对绿谷出久来说会有些残忍。
  
  “刚才姐姐打电话到学校,说今天一早发现母亲在医院自尽了,要我尽快回家。”
  
  绿谷浑身一颤,突然有些不敢听下去。
  
  体育祭之后,轟君似乎定期会去医院探望母亲,这是之前某次两人一起外出时轟君随口提到的。他本以为,这样一来轟家母子关系好转,芥蒂和隔膜也会渐渐消失,但自杀……这又是什么展开?
  
  “那……你不回去吗?”
  
  轟摇了摇头。即使他现在回去,也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他不想看见姐姐悲痛的脸,也不想看到对妻子的死或许愧疚或许漠然的父亲。
  
  “医生说,母亲病情发作的时候,就会有伤害人的冲动,当得不到纾解的时候,她就会开始自虐。这次,大概也是病发的结果吧。”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和母亲,她也本不该在医院度过十年。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的到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所以,现在就让我抹消这个错误。”
  
  他看着绿谷出久手足无措的样子,竟然笑了笑。
  
  清澈的阳光照在少年英挺的面庞上,线条分明的唇牵起明显上扬的弧度,视线稍稍下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弧形的阴影,掩藏其下的双眼却是一片荒芜。
  
  “你回去吧,绿谷,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不,等等,轟君,你听我说……”
  
  “谢谢你,绿谷,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一定要成为最强的英雄啊。”
  
  轟焦冻平静地抬起手,随即一股寒流卷起劲风,一道体积和质量都不容小觑的冰墙瞬间将绿谷向后推开数米。
  
  绿谷出久暗叫不好,疯狂地砸着面前的冰墙,可轟焦冻运用到极限的个性哪里是他慌乱之下能够应对的。冰墙越窜越高,刺骨的寒意几乎冻住了从他手臂上汨汨流下的鲜血,从那本该平整的冰面上无端生出许多冰刀,摆明了轟焦冻的决心。
  
  他不管不顾地拿肉身去和那些坚冰硬碰,隔着厚厚冰墙恍然看见最里处腾地冒起一团金色的冲天烈焰。
  
  “轟君——!!!!!”
  
  过度的嘶吼让他马上尝到了缺氧的痛苦,长长的尾音在喉口摩擦出粗粝的呜咽,肺部和喉咙都隐隐作痛,有一瞬间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瞬息万变的光影掠过眼前。
  
  血与泪模糊了视线,他再度抬起接近支离破碎的右臂,平日里多加注意不会轻易突破极限的力量在此刻倾倒而出,终于击碎了横亘在眼前的屏障。
  
  碎冰流火卷腾而起,视线的彼端是轟焦冻自缚的杉木,那里此时怒焰滚滚,哪还看得见半片人影?
  
  绿谷出久怔怔地望着那片壮丽火海,双眼中倒映着浓稠血色。他骨折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扑地一下跪倒在地,陷入昏迷前,他绝望地想:
  
  ——真不愧是轟君啊。
  
  
  
  
  
  之后自己是怎样醒来、接受治疗,怎样反复接受审查和录口供,怎样面对轟家亲属的追问,最后结束一切回到家的,绿谷出久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只要闭上眼,便是一片火海,但凡做梦,就是四面砸不透的冰。
  
  是我太弱,太没用。
  
  如果能再早一点到轟君身边,就不会又是这样的结果了吧。
  
  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
  
  ——如果再等十年,机会还会降临吗?
  
  
  
  
  今天是DEKU事务所的迎新会。
  
  三年前英雄DEKU从原属的事务所独立出来,凭借和平象征和新晋NO.1的名声吸引了一批实力不弱的伙伴,成立了新的事务所。这位年轻的社长在管理上也有不弱的才能,事务所每年两次的招贤会上都会收到堆积如山的简历和实习申请。
  
  虽然受欢迎是很好啦,但是几千份的简历几乎日夜不停地从传真机唰唰地印出来,堆在一起虽然壮观,但是想到要审核这么多份资料就让人头都大了。
  
  但神奇的是他们的社长总是能在一天时间内选出合适的人选,之后的磨合期也证明社长的眼光确实毒辣得出奇。
  
  没有人知道这都是DEKU曾经通宵研究好几个晚上最后敲定的,而这一次他只消从成堆的简历中拣出那些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就好了。
  
  这十年他都是如是度过的。
  
  曾经经历过的事,他都要原原本本地重新经历一次,哪怕是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决定,他也咬着牙重蹈覆辙。他不敢做出任何改变,以免蝴蝶效应颠覆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
  
  所幸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到今天也得到确认,穿着英雄制服的绿谷出久站在几名新人面前,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气。
  
  “那么,就请新人们开始自我介绍吧。”
  
  他看向右手边第一个精神奕奕的小伙子,示意他先上。
  
  “初次见面,我叫吉村浩之,个性是时间传送,能让一个人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但是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由于我并不能再把那个人传送回来,所以一般来说不会执行超过三天以上的传送。希望我的能力能给大家带来帮助,我也会努力成为像社长和前辈们这样优秀的英雄的,请各位多多关照!”
  
  ……
  
  绿谷出久再次踏进时间乱流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吉村说着「我最崇拜的就是DEKU前辈您了!」时有些羞涩的脸。
  
  “真是不好意思啊,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身后,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次他选择回到了十年前的9月3日。提前了一个月,为的是能有时间好好准备。但他也不敢提前太久,生怕产生什么干扰因素。
  
  这一个十年里他同样考虑了很多。他痛恨因为力量弱小而没有能阻止惨剧发生的自己,只要当时的他能比轟焦冻强上一截,就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他确信。
  
  已经成为NO.1英雄的绿谷出久对于OFA的使用早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所以对于他来说,在短时间内通过系统的锻炼增强能力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每天做最大限度的高强度训练,尽可能地提升身体能够承受力量的极限,好像又回到了接受OFA传承前的那段日子。
  
  这回,这回一定要成功。
  
  我已经等不了下一个十年了啊。

  
  
  
  
  第三次走进时间乱流时,绿谷出久已经适应了这方异空间的颠簸。
  
  比起前回来说,这次他的心境出奇地平静。
  
  大不了就是再一个十年,他想。
  
  他考虑了很多方案,又否决了很多方案,可能产生突变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他不敢拿宝贵的机会去冒险。
  
  如果不从轟焦冻身上入手的话,那么从轟家的复杂关系上入手或许更为稳妥。所以他打算做的,就是努力让轟妈妈避免过激的举动。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跟轟焦冻缘分好到两次在医院撞见。
  
  “绿谷?”穿着私服的少年朝他走了过来,看了看他身后挂着母亲名牌的病房门,又拿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那个,呃,好巧啊,轟君!我今天也是来探病的,你知道的,就是我爸爸的表姐……”上次也用了探望病人的理由搪塞了过去,这回用同样的理由应该也没关系吧。
  
  “是吗。”轟焦冻淡淡道。
  
  “嗯,对,那我就先回去啦,学校见!”见对方没有多少怀疑的意思,绿谷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自然地从轟身边走过,暗暗松了口气。
  
  “喂,绿谷。”轟叫住他,“你对我家的事,很感兴趣?”
  
  “啊、啊……?你在说什么呢,轟君?”自己的企图似乎已经暴露,绿谷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
  
  “已经够了。以后我的事,希望你不要再插足了。”轟摇了摇头,没有再听他解释的打算,转身离开。
  
  这是明显地被反感了啊……绿谷出久苦笑着,双肩卸了力道,长长叹一口气。
  
  绿谷出久很清楚地确定,正是因为这个转折造成的影响,这次轟焦冻没有在学校,而是在母亲的葬礼后选择了自毁。
  
  因此安德瓦的家事被铺天盖地地登满媒体,雄英也没有因为这一事件闭校。
  
  这一下带来的变数太多,或许可喜的是绿谷出久不用将经历过三次的十年人生再原原本本地重复一遍,但这样一来,十年后他能否再遇到吉村浩之也成为了未知。
  
  说到底这一切原本就是他的不自量力。
    
  他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回到过去就能做出改变?
  
  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是轟焦冻的救世主?
  
  ——明明自己也堕入深渊,无法脱身。
  
  
  
  
  
  “小哥,这边来一扎生啤。”
  
  带着鸭舌帽的青年在离吧台最远的桌边坐下,等服务生送来一大杯浮着白沫的啤酒才摘下墨镜。他今天穿着宽松的套头衫,休闲短裤下是一双边缘泛黄的帆布鞋,乍一看就像是附近的大学生,谁也不会把他跟现在风头正盛的职业英雄扯上关系。
  
  那之后过了十年半,他依然继承欧尔麦特的意志成为了新的和平象征,只是中间经历的曲折和以往的几次都有所不同。偶尔会乔装来酒场买醉,也是这两年新养成的习惯。他已经不再介意时间是不是还能回到原来的轨道,顺其自然也很好。
  
  轟焦冻还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和白月光,可慢慢地,他发现他也开始渐渐记不清那个少年的音容笑貌。
  
  他本以为他会用一生铭记的,终究还是被时间残酷地剥去了色彩。
  
  “哦,绿谷,你怎么先喝上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高中时代的好友,现在同样作为职业英雄活跃在一线的切岛锐儿郎。同他一起来的应该还有爆豪胜己和上鸣电气,他们几个事务所离得近,时不时会约出来小聚一下。
  
  上鸣去吧台拿菜单,切岛和爆豪自然地在绿谷对面坐下,而爆豪身边还有一个面生的男人。
  
  对于爆豪带朋友来的事他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一直是他们几个人的话也挺无聊的,但是这个人……
  
  “哦,这是我事务所的后辈,一起加班到现在,就带他一起来了。”爆豪胜己瞪了一眼紧盯着自家后辈的绿谷出久,简要地解释了一下,随即又添了一句,“好像是你的粉丝,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吉村?”绿谷出久迟疑道。
  
  “诶,您认识我吗?!”
  
  “啊,不……你也是雄英毕业吧,我看了当时的体育祭,有一点印象。”他平静地扯了个谎。原本该在半年前遇见吉村,这么久过去了,兴许命运的齿轮已经不会再重合,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再次相识。
  
  “真、真的吗!谢谢您还记得我!我从中学开始就一直是您的粉丝了!我、那个,能给我签个名吗?”小伙子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开始翻口袋找能写字的东西。
  
  “啧,给老子坐下!”爆豪站起来拍了他一巴掌,然后硬将人按回座位,“签名要多少有多少!一千张一万张都行!他要是不给我帮你揍他!”
  
  “咔酱……”一千张还是太多了一点吧。
  
  “你们要喝什么?”上鸣拿了酒水单回来。
  
  “啤酒。”“啤酒。”“那我也啤酒。”
  
  “……你们早点说我就不用去拿菜单了好吗。算了,在聊什么?”
  
  “哦哦,吉村君刚跟偶像要签名来着呢。”切岛指了指这边的两个人。
  
  “呜哇,不愧是NO.1,走到哪都有粉丝。”
  
  “你不是也挺受欢迎的吗,今天的周刊〇春我看了哦。”绿谷笑着反击。
  
  “……呸,那都是乱写的,我才没有脚踏六条船!!!”上鸣愤愤地转身跑去点单,丢下爆笑的几人。
  
  “DEKU前辈是欧尔麦特的徒弟对吧?”吉村有些紧张地试图跟绿谷聊天。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很厉害,能拯救那么多人什么的……我也想成为前辈这样帅气的英雄啊。”
  
  “哈哈,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你想,你也可以成为优秀的英雄嘛。”绿谷随口鼓励了两句,就端起酒杯灌下一大口酒,意图将涌上喉头的苦涩尽数压下。
  
  他救了那么多人,却有一个人不在其列。
  
  怒也好恨也罢,他始终也改变不了。
  
  ——这样,也配称为英雄吗?
  
  “呐,吉村君,你的个性……是什么来着?”